第107章 故人

归墟上一片沉寂, 树神不在时，上古神木好像也失去了生机，满树白银似的叶片纹丝不动, 只有缓缓流淌的弱水将一叶叶载亡灵的小舟送到树下, 依旧有无数亡灵匍匐在树下, 祈求神树眷顾。

若木一靠近神树，便感到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四肢百骸中，枝叶无风而动, 树叶发出泠泠淙淙的声响, 像是在欢迎祂的到来。

祂收起傀儡小龙，落在巨树前。

诞生之日起，祂与神树之间便有一种而玄妙的联系, 古老的神木不能言语，却能以另一种方式与祂“交谈”，比最古老的语言更古老, 甚至超越了语言。祂诞生之初，树便用这种方式将己数万年的记忆交给了祂。

若木闭上双眼, 将手按在神木粗糙的树干上，原本冰凉的树干慢慢温热起来, 像是有什么在慢慢苏醒。

不过离开数月, 祂感到神木似乎苍老了一些，祂不禁有些诧异。祂白间万物都无一例外地走衰朽, 可是百年来祂从未感觉到树的老去，因为百年在神树数万年的生命中不过如弹指一瞬。

这是祂第一次感到树的生机在流逝，在祂白这件事以前，心里便涌出了一股淡淡的惆怅。

神木好像感觉到了祂的心绪，温厚的灵力丝丝缕缕地涌入祂的掌心, 仿佛在宽慰祂。

“你老了。”若木在心里道。

树也用己的语言回答祂：“我已时日无多。”

若木道：“为什么？”

神树像是笑了：“日升月落，草木荣枯，都是理当的事。生交谢，便如寒暑之递迁，地亦有终极，何况一棵树。”

若木心头微微一动：“是因为那首‘新神降旧神哭’的谶歌？”

神树道：“这上有许多谶歌和预言，无论人还是鬼神都探知机，而就如管中窥豹，谁能窥得全貌？”

若木道：“连神也不能够？”

神树道：“连神也不能够。”

祂顿了顿：“谁为新？谁为旧？何为生？何为？生者以生为生，而者将生为。方生方，方方生，生与又有何异。”

若木蹙了蹙眉：“你又在和我打机锋。”

神树宽和地笑起来：“你心里有很多疑问。”

若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