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生辰

招摇宫中灯烛荧煌, 凤歌鹤舞，筵席之盛更胜以往，可惜不出一月之内两位峰主被宗门除名, 上席只剩下五人。

因为凌霄恒疑似走火入魔, 谢汋当着一众门派和世家的面身成魔, 重玄的名声大受损害，弟子们本来以天下一宗门为傲，近来却有些低落茫然, 尤其是那些世家子, 收到亲朋好友的询问，更是抬不起头来。

提振士气之说倒也并非全是借口，许多弟子见此歌舞升平的景象, 便觉既然连掌门人都不当事，那两桩丑事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

也有心思敏锐的弟子依旧忧心忡忡。两人都比平日更卖地欢笑、交谈，场面倒比往年更热闹。

郗子兰高踞九华云幄中, 穿五重□□，灿若云霞, 衣饰之华美，容『色』之妍丽, 都叫人惊叹, 谢爻与连榻坐，道侣辰, 他也难得换下了沉闷的玄衣，穿了一身竹月蓝银丝宝相花纹道服，玉冠束发，少了几威严，但却多了点世家子的俊逸风流。

郗子兰悄悄觑了一眼便双颊晕, 眼眸水光盈盈，越发动人。

连章明远都忍不住向身旁的许青文道：“两个孩子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换往日，许青文见了这般小女儿情态，必是又怜惜又心酸，可这时看着花容月貌、巧笑倩兮的郗子兰，便想到这具躯壳或许曾属于妘素心的亲骨肉，心中既恸又恨，夹杂着惊惶怖惧和内疚，还有对郗子兰的丝丝不忍，矛盾的感情几乎将的心扯成碎片。

只能咬紧牙关点点头，免得一开口便要『露』馅。

章明远察觉『色』有些不对劲，关切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

许青文摇摇头：“无碍，只是想起小姐。”

章明远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哀伤：“听说子兰近来修炼习剑比从前上心了，妘师妹在天有灵，见懂事想来也会欣慰的。”

他不提妘素心还好，一提许青文更是手脚冰凉，额上也沁出了冷汗，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说的是。”

不敢再看郗子兰的脸，拿起酒杯掩饰，可握杯的手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冷嫣的坐席离得远，却将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一边饮酒一边留意着席间的动静，却不知高高的尊座上有人也在打量。

谢爻向席间扫了一眼，目光不知不觉便落在了身上。

那凡人少女眉目平淡又寡言少语，穿着和其他弟子一模一样的天青『色』银纹礼衣，按说混在人堆里应该很不起眼才对，可他不知怎么一眼便在人群里看见。

试炼终选上如此，剑法课上亦是如此，似乎只要出现在他视野中，便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的目光牵引到身上。

明知道那凡人少女可疑，若不将遣出去，便该将放到眼皮底下监视着，可他将从执法堂中救了出来，却什么也没做。

他好像成了两半，一半的他想把另一个少女曾经渴望又不曾得到的都给，热爱的剑道，真心实意爱护的师长，一世顺遂平安；另一半的他却痛恨这样的自己，连带着也痛恨这少女——凭什么可以轻易举得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