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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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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过后,便近了霜寒时节。

哑叔带着周齐、三宝一同上街做了两件棉衣,又给方家所有回来做工的仆从一人订了一身。如今方宅各个角落焕然一新,陈旧的门楣上了新漆,蛛网生尘的祠堂也燃上了香火。

算算日子,番外前来朝贡的使臣已经往回走了,柳二娘那厢从京城返回楚州约莫要十几天的行程,冯太守有同僚在京任职,消息估计要比方家来得早些,若不出意外,三五天之内,这位大人便会亲自登门,“商讨”关于账目的事情。

这日天寒,付景轩躲在被窝里不愿起来,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过了晌午翻来覆去地躺不住了,顶着一头乱发裹着被子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前的方泽生。

方泽生正在拨算盘,厚厚的一摞账本放在哑叔帮他搬来的小桌子上,拨得算珠“哗哗”乱响,吵得付景轩根本无法入眠,“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泽生瞥他一眼,“吃饭。”

付景轩又裹着被子倒回床上,“不吃,太冷了。”他打小畏寒,到了冬天便抱着火炉连门都不想出,眼下还没冷到那般程度,方泽生便已经让哑叔在卧房的厅外生一小盆炭火烘着屋子,就是怕他赖床不起,三餐都没有次序。

只不过付景轩懒散惯了,生在付家又没人细致的管他是温是饱,到了冬天便想睡多久便睡多久,时而饿得胃疼了才会爬起来找食,一个冬天能瘦好几斤,每每方泽生瞧见了都分外心疼。

今日也是如此,不过就是凉风降温,付二爷便抢先进了冬眠的状态,三宝三番五次地进来喊他都没能把他叫起来,只得去求助方泽生,却没想方泽生平日里言语不敌付景轩,在这事上面,却很有些办法。

付景轩听着“啪啦啪啦”的算盘声在床上翻了一会,本想找些东西堵上耳朵,就见方泽生放下手中的账本,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串裹着脆糖的红果子递给他。

顺带摆出一副“起不起床?若是起床,就把这东西送给你吃”的严肃表情。

付景轩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愿他威胁落空,忍着一股寒气撇开被子起身下床,先去洗漱一番,而后拿过他手中的红果子对着他的嘴角亲了一下,去了厨房找食。

厨房的饭菜一直温着,哑叔见他晃过来,赶忙帮他端上饭桌,又帮他倒了盏清茶。

付景轩随手拿来一个空盘将那串红果子压在桌上,还没吃上两口饭菜,就见周齐匆匆忙忙地跑来传话,说是冯太守来了。

这位冯太守来得时候正好,不偏不倚,正是番邦使臣带着回礼离京的第五天。

外宅花厅。

冯太守一袭交领常服坐在偏椅上喝茶,看到付景轩推着方泽生进门,急忙放下茶碗,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大当家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安康?”

方泽生见他这般态度微微一怔,而后颔首,“大人请上座,小民一切都好,劳烦大人挂心。”

冯太守点了点头,又贴心地关怀两句,回到偏倚上坐下。

此番不合礼数。

付景轩沉思片刻,推着方泽生来到冯太守旁边,随他一起坐在偏倚处。

冯太守今年四十有三,身材矮小偏瘦,一双鹰眼精明有神,两撇八字胡须又显得憨然可掬。

他今日过来确实为了方家租地的事情,迎头便是对自家亲戚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痛心疾首道:“这些田地还请大当家早日收回去,本官那些宗家小辈各个不是种田管地的料子,别到时毁了大当家的茶田,再耽误了大当家的生意。”说完这话,便吩咐随行的下人拿来一个紫檀雕镂的上锁方盒,打开后交给了方泽生。

盒子里是一沓厚厚的田地租赁单据。

付景轩瞥了一眼,每一张单据上面的租金很低,年限却很长,十年八年放不在眼里,有些甚至签了百、八十年,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种完。冯太守登门之前他便与方泽生想好了对策。自古民不与官斗,无论方家的生意做到怎样程度,面对官家都要矮上一头,本朝商贾还算有些地位,若是放在前朝,万万不敢与官家这般平起平坐。原本租给冯太守的这些田地方泽生是想让给他一半,无论他怎么处理,该割舍的势必要割舍一些,毕竟日后种茶走商还有许多要仰仗官家的地方,不能把关系处理的太过僵硬,不然谁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但今次,冯太守不但主动归还所有租赁田地,还在与两人交谈的时候刻意矮了半头?即便方家手握他与王秀禾经商的账本,他也该是端着官威过来“商量”,而非真的这般客气,像是帮自己撸了官衔一样。

付景轩与方泽生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想到,天家赏了。

不仅赏了,还很有可能给了其他的恩赐。

送走冯大人,两人拿着单据回到书房,讨论着这件事。

“天家不可能只赏了银子这么简单,若是只有银钱,冯太守今日的姿态便放得太低了些。他一个为官者怎可能在我等小民面前没了脸面?不仅坐于花厅侧首,还主动将租赁的田地全部归还分文不取,哪有这种天降的好事?”

付景轩一边说着,一边找来一根细竹签逗弄着摆在桌案上两条燕子鱼,这两条鱼稍稍长大了些,正在平静的水盂里相携而游,竹签忽而落入水中,生生在两条小鱼中间插了一杠子,迫使它们分头而行,待水波平静之后,才又缓缓聚在一起。

方泽生静坐在一旁,“若是没猜错,该是与国事有关。”

“国事?”付景轩放下竹签,椅着桌案面对他,“国事何须我等小民操心?”

方泽生说:“若非如此,冯太守又怎会如此客气?他可是官家,官家畏天,必定是天家下了什么旨意,才会让他这般姿态。”

如此说来,倒是有理。

付景轩想了想,问道:“那会是什么旨意?”

方泽生沉思许久,忽而眉头深锁,紧紧地握住了付景轩的手腕。

随即,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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