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杀心

两月半后，庄园主屋不远的小院内，本是绿树花园的草地，此时已经被一座高大的房舍占据。

房舍高两丈有余，大门也足有丈半，大气非凡！内里布置简洁，只有一侧放着书案，对面则是两丈见方，铺着细绒毯子的卧榻。

卧榻上两只巨兽侧躺着，白鹿在前，亮银色毛皮的狐狸在后。狐狸慵懒的把下巴放在白鹿背上，蓬松却长如鞭的尾巴在无意识的扫动着，神魂灵力融入咽喉，口中吐出经文。

“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阴阳尔，四时尔。不生者疑独······”

“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落在桌案之上，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周易坐在书案之后，右手握拳杵着下巴闭目眼神，心中则在琢磨着道文经意。

不管是‘赤山宗’还是‘重山宗’，选择弟子的第一标准，便是年岁。能够入宗门修道的，都是十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孩童或少年。

年龄太小，则定性不足，悟性不够，且没有太多的文学素养。年纪太大则身骨僵硬，灵性散去，思维定化。

所以城中四家，在族中弟子不确定能否进入宗门之前，从不教导他们修行功法，只是教一些养气健身的法子。其余时候，都是在修文气习道经。

周易的待遇远比不上周家两位嫡子，就连文字也是在三年前堪堪认全。虽说入宗后，还会有专人教导他们，但那是势必会落后他人不少。

所以这两个多月，他就让白墨与染香，轮番对他进行指点教导。不求能够通解，只求能够在真正入门修道之时，不至于抓瞎。

漂亮的大狐狸口唇不断开合，周易也是听得入神，陷入玄玄之境。

“······故有生者，有生生者。有形者，有形形者。有声······”

周易嘴角挂着笑意，正听得如痴如醉，染香突然不在言语。狐狸臀后大尾一甩，一眨眼变隐没了身形，卧榻只剩下白墨静静休息。

被打断听道，周易眉头不由皱起，抬头向着门外看去。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站在门外两丈处停顿，周礼恭声说道：“少爷，大总管奉老爷之命来访，此时正在正堂候着。”

被扰了兴致，难免会有些不高兴，周易皱眉问道：“距离三月时间，还有半月，此时前来何事？”

周礼回道：“少爷，一月前府上添了千金，老爷还专门遣人过来报喜。还说一月之后让您回府中，为小姐庆生。您忘了吗？”

周易这才想起来，好像确有其事。只是最近沉迷修仙不可自拔，便给忘在脑后。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周易问道：“我记得月前，我好像已经回了府上邀请。”

看到周易有些不愿去，周礼有些着急，忙劝道：“老爷得了千金，近一月来都是喜笑开颜。这次月宴，老爷可是把城中有头脸的都请了过来，如果少爷不去的话，未免会说府中不睦。到时候落人话柄，会让老爷不悦。”

沉吟片刻，周易说道：“你先退下，我这便去正堂。”

“是，少爷。”

听到周礼脚步远去，狐狸也撤掉幻阵，显出身形。

“周詹还真是心不老啊。都已经年近花甲，竟然还有心耕耘。”周易笑了笑，对二妖问道：“此次入城，怕是不会再让我回到庄园。你们随我一起，那明城中的景象，我还未看过。形影单只的，逛起来未免有些孤单了。”

“既然是去赴满月宴，礼品还是要有的。”染香那绒绒的长尾在书案上一拂，一只精美小盒便出现在桌上。

周易打开一看，是一节长满细密绿叶的藤枝。

染香解释道：“此乃‘活芎’，是炼制‘玉肌丹’的辅药。单独食用，可使皮肤色如白雪，质如温玉，还有活血祛邪之效。加之药性温和，对于初生婴孩来说，算是不错的补品。”

“确实是好礼物。”

合上盖子，把巴掌大小的盒子拿在手中，便向着正堂走去。

白墨安静的站起身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狐狸则是在一阵白光中，重新变回女童‘染香’，坐在白墨背上。

周易在前面走着，也没有回头，直接问道：“进入城中，那香木林和碧波湖的灵妖，能不能识破你的幻身术法？”

染香闻言不屑说道：“那二妖一是山虎，一是毒蟾。山虎精修肉体，也就掌握着两个微末小术，且有能着够役使伥鬼的小神通。别说识破我的幻身术法，就是妾身站在它面前，他也看不到妾身身形！毒蟾则把一身修为都用在了毒上，攻伐有余，而精妙不足。术法修为，比之山虎还要弱些。”

两人正说着话，白墨突然顿住了脚步。

“公子，慢行。”